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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,我们应当恢复写邮件的交流方式 图片来源:网络公开资料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也许,我们应当恢复写邮件的交流方式
彭晓芸

事情缘起于今天下午,神使鬼差的,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每天都使用的ipad 的屏幕锁定密码,确切地说,是记错了,而且连续输入多次仍然丝毫没有怀疑我输错了,而是认为密码被盗了。基于信息保护的焦虑,我立即重装了ipad,抹去了里面半年的照片视频,各种资料。是的,我没有备份,更加没有云存储的习惯。

等重装完毕,我终于想起来,我输错了,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密码终于回到我的脑子里。但是为时已晚。

那一刻,我深度体验一句哲学名言在当下技术时代的致命转化:我思故我在,大概只能改为“我备份故我在”了。那些没有备份的旅行痕迹,就当真不存在了吗?那些我随手拍的孩子们的欢乐笑脸,就不存在了吗?

已经有多久,不再背着重重的单反相机旅行,而是极其草率粗糙地纵容像素极低的ipad随手拍,我也不记得了。

接着,我发现我忘记了所有自动登录的那些账号们的密码。我患了“数字失忆症”了吗?我无可奈何地跟朋友打趣说,我老人家患了老年痴呆症了。

到了深夜,丢失数据的沮丧心理渐渐消退,浮云一片,丢了也就丢了吧。

我开始检查邮箱密码,把我忘记的密码重新设置。然后翻阅了一下邮箱。重读了几封珍贵的邮件,发现,同样的朋友,写邮件的那种交流方式,和今天我们在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的状态,是截然不同的。那简直是人类的两种语言。

在微信上,我们深怕互相叨扰,总是尽量言简意赅,总是生怕多打几个字造成对方的负担。更为要命的是,微信上,我们更乐意插科打诨地逗乐,而很少能够谈出自己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——即便是最好的、最持久的老朋友。

碎片化的交流方式,究竟改变了什么?是值得深思的。尽管我已经写过多篇相关文章,对即时信息的过度入侵生活抱有警惕,但这一次,我大概不再那么乐观了。如果没有非常刻意的反思,我们的思维方式、我们的大脑神经大概会被颠覆得完全不自知。

即时通信的便捷和碎片方式,极大地扩大了人类的交际范畴,人们更加可能建立起以兴趣为纽带的弱关系。但另外的问题是,如果弱关系没有发展成为强关系,几乎等于零,与我们过去远远地看一个人公开出版的著作并无本质区别。那么,围绕兴趣去阅读,去观赏他者,在非即时通讯时代也是完全可行的,今天所提供的,并没有人们想象的多那么多。

朋友圈的点赞之交,便是这种弱关系社交繁盛的想象之邦。在弱关系交流因碎片交流之唾手可得而做增量的同时,付出的,是强关系交流被稀释的代价。至于这种代价值不值得付出,大约见仁见智。有人认为一百个弱关系的点赞能够带来无上的成就感,而有的人则为深度的灵魂之交减少而唏嘘。人们在朋友圈交错而过,却永远也不打算与人类发生真正深刻的联系。

当我把这种感慨告诉我的朋友,她翻看了恋人早期给她的邮件,说,现在他们已经不写信了,而是视频和电话,而视频和电话,永远也不可能说出邮件中那番至情至深的话了。尽管那些“爱你想你”的表情飞吻一个也不会少,甚至更多更肉麻了,但那些深邃的、经过慎思的情话和内心剖白,却是几乎永久地遗失了。

我的一个朋友还告诉我,她最憎恨的,是那个心爱的人的最新动态,她不是通过一对一交流获得的,而是通过扫他的朋友圈更新获知的。那一刻,她只觉得,判断彼此是什么关系的唯一标准,大概就是你是否比他的朋友圈更早知道他的消息。

在碎片的交流方式中,在邮件与即时交流工具的不同语态中,人类的情感、思考,丢失了什么?

我临时起意写的这篇小文章,也等同于碎片,我丝毫等不及再沉淀再思考,我急于把这种感受写出来,只作为一篇非正式文章发于个人公众账号和博客,完全不打算深度地搜罗脑海中的理论,把它写得很有学理,然后再给媒体发表。

我甚至理解了读者,也许这种随意的感慨,还是他们更乐意阅读的——在碎片阅读中,这是最轻松的,比读我那些正式发表的文章轻便得多。

即便如此,我还是准备把这份草稿一样的随意文章发出来,把问题抛出来,作为一份备忘录,供读者诸君饭后一笑,睡前一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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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供职南方报业、时代周报、凤凰网、央视经济频道等媒体,现为中山大学哲学系在读博士生。 本人原创作品,如有商业用途(包括纸媒、电视、网站、移动客户端)转载,须经本人授权同意并支付稿酬。 联络方式:微博私信或微信公众平台留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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