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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好社区帮你带孩子

让好社区帮你带孩子

彭晓芸

 学区房高烧不退,在楼市一片愁云惨雾的氛围中一枝独秀,屡见报道学区房又创价格新高。而那些所谓高价学区房,很多还是破旧不堪,环境恶劣的房子,有些则是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单体楼,没有什么社区。无论房子本身条件如何,家长们趋之若鹜,只要听说那个房子配套的学位是个重点学校,就砸锅卖铁也要把房子买下来,或者是对房子再不满意,也咬咬牙,为了孩子上个好学校,忍了。

 家长们相信,上了好学校,孩子的前途就有了保障,居住环境差一些,也是家长为孩子作出的牺牲,也值得。问题是,居住环境真的只是大人的事情吗?如果我们仔细研究,会发现,居住环境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,完全不亚于一所所谓重点学校。

 寻找对儿童友好的物理空间

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,童年时代是否能够充分玩耍、攀爬跑跳、与小伙伴嬉戏,对人的人格、性格塑造、对智力的开发,都起着重要的作用,更不用提直接影响的身体素质、感官协调能力了。

 在日益拥挤的都市里,人的空间越来越被机动车、被现代商业所挤占。能做到人车分流,有个封闭式院子供孩子们玩耍的商品房,并不算多。而仅仅是人车分流、封闭院子,还不够,很多高楼大厦里的孩子,尽管花园近在咫尺,但他们很少得到下电梯去玩的机会,只能在楼上“望园兴叹”。为什么?因为大人没时间陪伴,让孩子尤其是学龄前儿童独自下楼,很多家长也不放心。于是,关在“石屎森林”的笼子里,看看电视、玩玩ipad,就成为了都市儿童普遍的生活方式。

 当然,都市的中产阶层不缺乏外出旅游的机会,也就只有旅游才成为孩子们亲近自然的“放风时间”。然而,任何一种好东西,如果不能浸入日常生活,它所起的作用就极为有限。

 那么,什么样的物理空间将更有助于少年儿童的健康成长呢?通过对一些住宅的考察,我发现对儿童而言的理想社区这样几个特质:第一、社区规模适中,大型社区则应当有小分区,各自独立成院落,提供一个免于机动车安全威胁的环境供儿童自由玩耍;第二、社区园林要有可亲近感,提供鼓励运动的环境,也就是说那些好看却不可触摸不可靠近的园林设计,是对儿童的不友好,一个好社区,应当有儿童沙坑、秋千,各种攀爬架之类的运动设施;第三、低密度社区比高密度社区更容易让孩子们找到固定玩伴,一栋26层的高层住宅和一栋6层的多层住宅,哪一个让孩子们更快找到亲密的玩伴?答案是后者;第四、社区周边能提供更为开阔的活动空间,如公园、广场、博物馆等等,社区内部如果能有儿童阅览室是最好不过了。

 这些条件看起来似痴人说梦,对人口密度越来越高的现代都市来说,近乎苛求。但是不要忘了,与此同时存在的现象是,中国的大都市目前仍有大量空置房屋。一方面是好社区难寻,一方面是建筑垃圾源源不断生产出来。

 也就是说,即便在当前的条件下,住宅设计的建筑美学、建筑哲学把适宜儿童居住、对儿童友好作为一项重要指标纳入考量是完全可能的,只不过在观念上,从开发商到消费者,他们很少去意识到这是个重要的问题而已。

 社区的人文价值与儿童成长

 社区的硬件-----“建筑要素”对儿童的身体健康、活动能力大有帮助,这一点容易被意识到,但人们很少考虑物理空间也在塑造人文环境。

一位母亲从市区的电梯高楼大厦搬进了一个近郊社区,她向我讲述了她的个人体验。她告诉我,早前在市区的电梯楼里,有一次,一个孩子差点被电梯门夹住,她条件反射地去拉了那个孩子一把,结果他的父母在一旁大吼,“别碰我的孩子!”嘟囔着责备她。她说,在近郊这个多层低密度社区里,感觉完全不一样,邻里之间,大人和孩子都很放松,互相之间经常帮助。她问,为什么市区电梯楼里的人戒备心理那么强?

 我想了想说,也许是物理空间给人的心理压力完全不同吧,而且,电梯楼人口密度本来就更高,人一多,相互之间建立信任就更难。一栋楼只有十二户人家和一栋楼有几百户人家,足以构成熟人社会和陌生社会的区别,因而人们的防御心理机制有所不同,大概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 还有一个例子是我亲身感受到的。我的孩子有一段时间对棋类很感兴趣,总是缠着我陪他下棋,从飞行棋、跳棋、象棋到围棋,简直无棋不欢。正在忙于赶稿子的我,到了实在无法招架的时候,就跟他说,你去看看外边院子里的爷爷们有没有在下棋。过了一会,我去看,发现孩子抱着一盘棋,已经成功“约架”一位爷爷,欢快地对垒了起来。

 我和社区里的妈妈们还组织起了阅读互助合作社,通过互通有无的方式,减轻每个家庭的藏书压力,你已经买了的书,我就不买,我买的,也会通报一声,请大家不要买重了,然后组织小朋友们互相借阅,让资源流通起来。这也算是社区互助的一个小案例。

 有人会问,你不是主张“个体化”生存吗?为什么还要鼓吹社区和熟人社会的价值?这里恐怕需要厘清一下,“个体化生存”指向的是摆脱那些束缚人的发展的宗族、组织关系,鼓励个体独自设计自己的人生,与现代社会的新型社区关系是两回事。

 “传统熟人社会”与社区形成的“新熟人社会”,依靠的组织机制是不同的,前者以权力为中心,有等级制,并以等级压制人,而新熟人社会的组织结构是空间聚集的巧合,成员之间没有权力关系,互相之间平等公开,可进可退。那些束缚人的家庭、宗族、组织关系,之所以会束缚人,在于它们对个体有一种强大的控制力,它们以自己拥有的资源构成某种权力不对等的局面,并以此绑架身在其中的个人,剥夺个体的自由。而现代社会的新型社区不同,它的成员互相之间并无这种强制控制力,它是一种利益各自独立的松散联合与互助小组。而这种互助协作品质,正是现代公民社会所推崇的社群生活。它是一种有限公共生活,虽然不一定与政治相关,却一定同样需要一个物理的公共空间,社区的环境是否适宜开展这种公共生活就值得讨论。

 结语:好社区跑赢好学校

社区的人文价值对儿童成长的人格塑造、心理影响将是长远而不可估量的,但由于它是长期而隐蔽的效应,很多人并不能确认它的必要性,这也导致很多家庭优先选择学校而不是社区。然而,我们甚至可以不无武断地说,有了好社区,才有好学校。再优质的办学硬件和资源,如果缺乏高品质的生源和家长群体,那么,再优秀的教育家也无能为力。而反过来,有了优质社区,基于此建设出来的学校,倒是容易成为家校联动的好学校,因为,那些习惯了互助和友善相处的家长们会反过来塑造学校,而那些有着良好社区生活体验的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也会更加优异。

《教育家》杂志专栏之七月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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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供职南方报业、时代周报、凤凰网、央视经济频道等媒体,现为中山大学哲学系在读博士生。 本人原创作品,如有商业用途(包括纸媒、电视、网站、移动客户端)转载,须经本人授权同意并支付稿酬。 联络方式:微博私信或微信公众平台留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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